第十九章-《娇气包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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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攸宁轻轻转动手中茶杯,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。
    他的长相算不上温润,反而透着几分不好接近的寒。
    但笑时却是极好看的。
    眼尾微挑,深邃的眸便也压出半点光。
    他虽未开口,但这声歉也算是收下了。
    老爷子心中的石头落下,松了口气,笑声也比刚才爽朗几分:“我家阿盏自幼被我们宠的无法无天,想一出是一出,想来她对她周二叔心中是有仰慕,却也谈不上什么男欢女爱。她虽然和向然没了婚约,但也应当和他一起称呼你一句二叔,以后她有不懂事的地方,还望你多纠正。”
    周攸宁笑着点头:“自然。”
    这一来一回的,轻易就将二十五岁的洛萸打入小朋友的行列。
    她虽然不满,却也不敢多说。
    周攸宁并未在这边多留,他的工作好像很忙,除了考古所和大学那边,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。
    老爷子让洛萸去送送。
    周攸宁拒绝了,但老爷子却坚持:“她做错了事,总得让她慢慢赔罪。”
    洛萸又冲周攸宁鞠了个躬,九十度,还挺标准。
    周攸宁沉默片刻,便默许了。
    从院里离开后,四周寂静许多,偶尔有几声鸟类的叫声从头顶传来。
    听着反而多了几分焦躁。
    洛萸低着头跟在周攸宁身后,看着不像是在送他,反而像是做错事,刚被老师训过的学生。
    在前面拐角处驻足,周攸宁说:“就送到这吧。”
    洛萸不语,脚踹了踹平整的路面。
    周攸宁却也没立刻离开,而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。
    像是在等她开口。
    洛萸从刚才被训的情绪中出来了,这才恢复了点平日里的元气。
    她做贼一般的四处看了看,确定没有爷爷的眼线后,这才走到周攸宁跟前,声音很小:“我以后,偷偷追您,不让我爷爷知道。”
    周攸宁眸色微暗,沉声发问:“你就没想过后果?”
    眼下倒真像是老师在训学生。
    洛萸挺直了腰,说的理直气壮: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,爱是自由的。”
    他低垂下眼,声音比刚才要轻下几分:“可我在乎。”
    洛萸问他:“你是胆小鬼吗?”
    他大约是气笑的,眼眸微敛,短促的光转瞬即逝。
    老爷子刚才的话说的很明显了,他是她二叔,小辈不懂事,但他不能。
    周攸宁是个循规蹈矩的人,在这件事上反而出了纰漏。
    既然是错误,就不该让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。
    其实本就不应该有开始的,到底是他......
    他按了按眉心,胸口堵着浊气。
    “罢了,错在我。”
    若不是他有松动,也不会让洛萸有机可乘。
    他转身离开,洛萸不依不饶的跟过去:“我们本来也没什么辈分关系啊,我喊爷爷,你也喊爷爷,不过是因为我和周向然有婚约所以才该喊你一声二叔,但按我家的族谱我只该喊你一声二哥才对。”
    “而且就算我喊你二叔,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。周爷爷不还把外面的女人接回来,和正房一起......”
    周攸宁眉头紧皱,往日清润的眼在瞬间攀附戾气。
    他少有这样的时候,却又不违和,仿佛他就该这样。
    现在的他,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。
    不过洛萸并没有这个机会得以看见。
    她错过了。
    周攸宁很快就敛了戾气,只是沉声,继续往前走。
    加快的脚步能看出他此刻不太好的情绪。
    洛萸自知自己说错话了,追上去道歉。
    “二叔对不起,我就是一时口快,我没别的意思,我......”
    车停在路边那棵香樟树下,司机正降下车窗看手机。
    听见声音了,往这边看了眼。
    周攸宁走在前面,洛萸跟在后面。
    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熟悉。
    周攸宁开了车门坐上去,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洛萸一眼。
    后者被关在门外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头低着,有些不知所措。
    这倒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来。
    司机犹豫的发动车子。
    直到开远了,洛萸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。
    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。
    司机这才开口询问:“去考古所吗?”
    周攸宁将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,疲累的按了按眉心:“回家吧。”
    司机点头,突然想起方才为什么会觉得那一幕似曾相识了。
    他平时喝多了酒回家,和他老婆也是这样一个状态。
    他老婆生气的在前面走,他跟在后面认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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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洛萸确实还挺自责的,因为觉得自己戳中了周攸宁的痛处。
    周攸宁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太好的人。
    在他四十岁那年,他把自己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和私生子一块接了回来。
    这在这个圈子里顶多算是一段谈资,却也不算多让人可耻的事情。
    毕竟这里本身就乱,搞个聚会都能上演几人大战,随随便便玩个打发时间的游戏都和性相关。
    洛萸的那些发小们都爱包小明星和嫩模,觉得不错甚至还会互相换着玩。
    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这么希望赶紧促成周向然和洛萸婚事的原因。
    他不光在事业上有头脑,在感情上,似乎也有洁癖。
    可总有看花眼的时候,他也是个渣男。
    洛萸拿着手机犹豫了一整天,那通电话迟迟不敢拨通过去。
    周攸宁肯定是介意的,哪怕他从小在法国长大,和自己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。
    但发生这样的事情,谁的心里都会膈应。
    犹豫了很久,那通电话最后拨给了许珏。
    许珏听完后,劝她还是先等等。
    “他这会说不定还在气头上,你就别去触霉头了。”
    洛萸叹了口气,埋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。
    许珏说:“我觉得爷爷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,你要不再考虑考虑,反正报复周向然的办法又不是只有这一个。”
    然后洛萸就不说话了,她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。
    思考好了,她才再次开口,这次的语气和刚才不太一样。
    “我想追他,其实也不光是为了报复周向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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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许珏的出谋划策之下,洛萸那些天忍住了没和周攸宁联系。
    爷爷可能是怕洛萸又会去找周攸宁,只要她得了空闲,他都会打电话把她叫回家。
    洛萸买个衣服都是在家里完成的。
    模特来家里,一套一套的试穿给她看。
    导购在旁边做着介绍,包括细节和设计概念。
    洛萸提不起兴致,手胡乱的指了几套。
    但这种情况下买的衣服都是不怎么喜欢的。
    洛萸连试穿都嫌浪费时间,全部赏给林商商了。
    林商商得了好处,语气也比之前好了许多,至少不是一见面就和她掐架了。
    “怎么着,被爷训了一顿后就提不起劲了?”
    洛萸白她一眼:“说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挨训一样。”
    林商商从小到大被训惯了,而且那天的重点批评对象是洛萸,又不是她。
    这些天她也想通了,周攸宁这人实在太难追,追不上就不追。
    “又不是第一天挨训了。”
    洛萸看了她一眼,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:“那你还追周攸宁吗?”
    林商商耸肩:“男人没有命重要,而且我最近换了个对象。”
    洛萸皱眉:“这么快?”
    “虽然赶不上周教授的十分之一,但也是个大帅哥。”她拿出手机摁亮屏幕,给洛萸看自己的手机屏保,“现在最火的男爱豆。”
    洛萸看了眼,确实挺帅的。
    她简单的给出评价:“鼻子整过,双眼皮是割的。”
    林商商皱眉:“真的假的。”
    洛萸喝了口水润嗓子:“不过他整商挺高,给他动刀的医生技术也不错,所以看不出整容痕迹来。”
    这话一出,林商商抱着手机不说话了。
    应该是遭打击了。
    洛萸拿着手机给唐星安发了条消息。
    【洛了个萸~】:下午好呀ovo
    很快就有了回应,大约是不怎么忙。
    【唐星安】:下午好!!
    【唐星安】:最近怎么都不来考古所玩了,这些天很清闲,可以带你到处逛逛。
    一说这个洛萸就来兴趣了,她坐着了身子。
    刚要答应,顿了片刻,她又开始犹豫了。
    【洛了个萸~】:我可以向你打听个事吗?
    唐星安猜到了,不等她问出口,她就先给了答复。
    【唐星安】:周教授这些天请了一个月的病假。
    【洛了个萸~】:病假?
    保安亭内值班的保安还是上次洛萸碰见的那个。
    大约是对她眼熟了,这次就不再像上次那样防着她,态度也缓和了许多:“来找c20的住户?”
    洛萸点头,把手上的水果和花往上举了举:“他生病了,我来看望他。”
    保安点头,刚要把电话拨到保安室。
    被洛萸拦下:“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。”
    保安迟疑的看着她。
    这儿房价是出了名的贵,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些有身份的上流人士。
    有钱人的身旁最不缺的就是女伴,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。
    可能今天来的是这个,明天就变成另外一个了。
    为了保险起见,保安也不敢随意放她进去。
    洛萸为了打消他的顾虑,跟自证一样,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给他看。
    她的地址落户在老宅,那里可是有价无市的地段。
    比这儿还要高上好几个档次。
    她没有当捞女的必要。
    保安迟疑了会,大概是信了,这才开了门放行。
    还让她别往外说,这种属于工作疏忽,要是被别人知道了,他工作可就不保了。
    洛萸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:“放心好了,我嘴严的很。”
    她按照上次的记忆去了周攸宁家,院内安安静静,没有半点声响。
    这种天气寂静无风,深灰色的地砖将院里的土挡住,和隔壁左右的绿意盎然不太一样,他什么也没种。
    唯独在靠阴处放置了一张深灰色的桌椅,以及三个方凳。
    她推开铁门进去,又在紧闭着的客厅门前停下。
    伸手按门铃,过了很久才听到里面有动静传来。
    明明听到了声响,却等了很久。
    门从里面打开,客厅没开灯,有点暗。
    男人逆光站着,洛萸第一眼没瞧仔细,等她适应以后再去看时,发现他眼睛上缠着纱布。
    难怪开个门花了这么长时间。
    洛萸抿了抿唇,站在那里,不敢开口。
    男人却好像已经知道了是她,没说话,转身进屋。
    他走的并不快,显然还没办法太适应这种看不见的状态。
    洛萸怕他磕着,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扶他。
    周攸宁不语,只是将手抽离。
    洛萸又去扶,这下力气比刚才更大:“我知道错了。”
    她声音小,带着歉疚。
    周攸宁停下,头微侧。
    仿佛能透过那层厚重的纱布将她看清一般。
    也不知道多久没说话了,一开口,声音带着极沉的哑。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来。”
    洛萸扶着他坐下后,又重新折返到门口,把放在地上的水果拉进去,顺手关上门。
    “我听说你做了个手术,不放心,所以就来看看。”
    “听谁说的?”
    洛萸不说话,怕周攸宁觉得自己为了接近他处心积虑,虽然她确实挺处心积虑的。
    她拿着水果进了厨房,洗好后切成小果,放上牙签端出去。
    可能是觉得周攸宁看不见,吃东西也不太方便,所以她非常贴心的叉了一块,喂到他嘴边:“张嘴。”
    周攸宁沉默片刻,头偏开。
    “看也看过了,你回去吧。”
    “我不。”洛萸说,“我不放心,我要留下来照顾你。”
    她这话说的十分真情。
    她执拗起来也没人能说服他,除非周攸宁现在报警说她私闯民宅,让警察把她带走。
    不然洛萸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。
    很显然,周攸宁并不打算做的这么绝情。
    她既然不想走,他也就随她了。
    他走到沙发旁重新坐下,方桌上放着电脑,大约是听到这边的动静,女声恭敬的问了一句:“继续吗?”
    周攸宁喉间轻嗯,便再无话。
    女声温柔,读起书来,总有种催眠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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